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。
我的故乡是哪呢?
徵乡无数次地向自己发问。
从海的那边过来已是四年了——故乡的月是清浅的,泛着玉色的白,这里的月亮似乎带了些酡红色。
但他也不记得故乡的月亮到底是什么颜色了,太过漫长的时间使他遗忘了明月,今夜的月如此圆,使他不禁想要回忆故乡。
“乞丐,快走!我们要打烊了。”
他连忙站起身来,向对方赔笑。
酒铺的小哥把大门关上,锁好后转过身来,却发现徵乡还在。他忍不住叹了一声气,坐在地上陪他聊起天来。
“你逃哪不好,往庆国跑干嘛呢?庆国快倒了,我看你待着么就也没别人陪你...你不会?”
徵乡只能听懂只言片语,他只愣愣点了点头。
小哥看向他:“你不会..是?”他用手指了指嘴巴。
徵乡不知怎么回答,于是点了点头。
“哎...现在这世道,瞎的,聋的,哑的,真是什么都有啊。”
“我准备和妻子逃到雁国,结果没想到..新王..”
徵乡瞪着双眼,疑惑地看向他。
“哎哟...不说了..”
小哥摇摇晃晃站了起来,提了一盏灯给徵乡,慢悠悠走了。
“你要是冷的话,用这灯暖暖吧。”
徵乡提起灯,向远方走去。
他在庆,这个陌生的,熟悉的国家生活了四年。庆和他一样枯朽了下去,像日暮西山的老人,只燃着微弱烛光。
他纵身一跳,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。
四年前,也是这黑色的,翻滚着的大海把他送入这个未知的世界,带给他无尽的思念。
海水涌入他的胸腔,挤满他的肺,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被海水不断挤压,鼻头只有被水淹没的酸涩,眼泪和鼻涕流出,汇入这片大海。
恍惚中好像透过玻璃一样泛着冷光的海水,看见了皎皎的,幽忽不定月光,它透着海水进来,把海水染成透着曙光的白。
故乡的...明月...